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阶层焦虑:谁在信仰“鄙视链”?

发布时间:2018-05-28 02:21 类别:骂人不带脏字的狠话

无处不在的“鄙视链”

我没想到会因为在微博上晒了一张喝喜茶的照片而遭到网络暴力。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喜茶在北京开业之前,印了一批免排队的券,看起来也没怎么郑重其事,就是印在像食堂饭票一样的粉色纸上,有人给了我两张,逛街时候就喝了。我发了一条微博,说,不但喝了喜茶,还没排队。在我看来这跟大众点评里那些抽奖试吃差不多,不过我因为信奉“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对抽奖、买彩票这种事从来不做,这次能省去排队喝杯奶茶,算是“生活中的小确幸”吧。

没想到这条微博遭到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群嘲。这里面一共涉及了两条鄙视链。一条是茶圈的鄙视链,笼统的顺序是:喝黑茶(主要是普洱)——瞧不起喝青茶(单枞和岩茶)——瞧不起喝绿茶的——瞧不起喝白茶的——瞧不起喝黄茶的——瞧不起喝红茶的——瞧不起喝各种花茶的,然后,所有喝茶的瞧不起喝奶茶的。如果你对茶略有了解,会知道这条鄙视链还能更垂直,喝单株古树纯料的瞧不起喝小产区的瞧不起喝拼配茶的,但处于鄙视链底端的拼配茶也能反击,瞧不起喝纯料茶的装腔作势,因为老茶厂出身的人都明白拼配才能显优隐次。另一条鄙视链是,自从有了社交媒体的营销,经常有品牌找相关领域的大V植入或者站台。虽然我不是KOL,工作也没涉及这家公司,攻击我的网友还是认为,我不但喝了喜茶,还因为跟喜茶搭上关系沾沾自喜。双重鄙视链底端叠加下来,简直是low中之low。

阶层焦虑:谁在信仰“鄙视链”?

图片来自喜茶官方微博

我不是唯一处于鄙视链底端被瞧不起的人,现在简直是“有人的地方就有鄙视链”。我的朋友郑开欣带着5岁的女儿在国贸玩耍,一个年龄相仿的女孩上来交朋友,自我介绍叫Lucy,郑开欣的女儿叫Eva,于是两个女孩就玩在了一起。另一个男孩子也想加入进来,但因为没有英文名,Lucy就拉着Eva跑开了。郑开欣作为训练有素的新闻记者,对这种生活现象极为敏感,她还留意到幼儿园里聊喜羊羊、熊大熊二、猪猪侠的孩子跟聊《米奇妙妙屋》《海底小纵队》《小猪佩奇》这些国外动画片的孩子分成两伙儿,各聊各的。她后来把这些现象写成了《中产阶级鄙视链》,刷爆了全网。

且不说每个行业都有鄙视链,吃穿住用行也能分个高低。有经常以打标签、鄙视链为内容的自媒体总结,北京地铁鄙视链的底端是4号线和5号线,因为住在天宫院和天通苑的大多是为生活奔波的上班族。13号线上的乘客虽然眼前的积蓄跟4号、5号线差不多,但因为拥有希望而处于鄙视链上的高一个台阶,他们是西二旗、上地、五道口和望京的员工,那些都是互联网和创业公司的聚集地。再往上是1号线和2号线,上班的乘客不在部委、政府机关,就在央企。6号线的草房和7号线的百子湾为北京贡献了最多的网剧、街拍和公众号。鄙视链的顶端是由6号线、7号线、10号线、14号线围绕起来的国贸、金台路、呼家楼和大望路,有昂贵的写字楼、衣着光鲜的高级白领,据说这里叫作“北京曼哈顿”。

不上班的时候也逃不出鄙视链。我的朋友吴英洁因为做品牌工作,很注意观察朋友圈的生态。她告诉我说,度假鄙视链从低往高粗略讲是港澳、东南亚、日本、欧洲、美国、非洲、南极。详细说来东南亚的例外是如果像欧美富人一样住在高级酒店里,鄙视链的排位可以提升,这也给了化解鄙视链的机会,有人专门跑到这些酒店喝咖啡或者吃饭,然后拍照发朋友圈并特地显示出酒店的定位。去欧洲已经不稀奇了,可如果发朋友圈说住的是朋友的酒庄,鄙视链的层级也可以往上提一提,这说明你的人脉里有买得起酒庄的富人。去美国晒朋友圈一般不是纯玩,会附加一句来看房或者考察学校。度假鄙视链的顶端是南极游,因为南极游起价就是几十万元人民币。

也许以上列举让人以为鄙视链只跟花多少钱有关,不不不,连在家看综艺节目都能排出一条来。有当红综艺制片人告诉我说,看《最强大脑》《明星大侦探》这种烧脑节目的,觉得自己是有脑子的,鄙视看《歌手》的。看《歌手》的觉得自己有审美,鄙视看《跑男》的。

鄙视链的人生定价系统

追溯“鄙视链”这个词的源头,我能看到的最早资料是《南方都市报》2012年的一篇文章,其中一个小标题是“鄙视像条食物链,是个绕不开的怪圈”。当时北京大学深圳研究生院社会学教授于长江分析,鄙视别人就是在鼓吹自己,贬低别人也是在抬高自己。“鄙视链”在当时是个新词,但这种行为却存在已久,换个词来讲就是势利。美国西北大学教授约瑟夫·艾本斯坦曾经专门写书分析这种症状,在他看来,实践、遵照并宣扬社会差等和歧视体系,就是为了制造势利发生的土壤。并且,鄙视行为的背后是有些许恶意的。而信奉鄙视链的人其实就是“势利眼”,《简明牛津英语辞典》里的定义是:“过分看重社会地位或财富,耻于与社会地位较低者交往的人。对高位者奴颜屈膝,通过表象判断内在美德,蔑视技艺或品位不如自己的人。”

西方文化里对这种现象的研究很多。约瑟夫·艾本斯坦认为,19世纪之前,多数人都认为社会地位就该永久不变。在阶级等级森严的时代,即使有贵族或绅士在场,民众也不会像现在的势利眼一样总是惦记着要钻营到他们的地位上去。法国作家保罗·莫朗也有相似的观点,他认为“在一个混乱的社会虚张声势要比在一个井然有序、各司其职的社会中更容易”。

在一个很少有机会子凭父贵的社会里,如何让自己看起来社会地位更高呢?衡量体系变得很多元。保罗·福塞尔写《格调,社会等级与生活品位》,以胖瘦、衣着、住房、消费选择、休闲娱乐、室内摆设、精神生活等把美国社会分出了等级。比如他认为西装领口与衬衫之间的缝隙越宽,社会地位越低,如果缝隙达到一英寸宽一定是贫民阶层。因为贫民阶层从超市买的衣服不如专卖店和裁缝定做的合体,并且贫民阶层根本没有注意外衣肩部和领口是否贴实的习惯。这本在20年前就引进中国的书一度很畅销,里面提到的品位是中国人的生活方式指南,可不能忽略的是作者其实在嘲讽人们在等级问题上暴露出的虚荣、自大、粗俗,这些行为本身就是缺乏品位的。当时的译者在前言里写:“美国昨天和今天的等级困境,也许就是中国明天的生活闹剧。”

20年后的今天,自媒体公众号和互联网上,一篇又一篇各种题材的鄙视链文章确实仿佛这本书的中国化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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